方貌突然跪在方腊床边哀求道。
饶是以方腊的心性也被震惊。
他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方貌，一个头发都已花白的老人居然能做出这种事。
方腊并未直接拒绝，他说道：“既然如此你让人来取诏书吧。”
方貌大喜，正准备让人取来诏书，起身回头走了两步他突然醒悟。
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鬼迷心窍做了些什么。
双手不住的颤抖，方貌浑身冰凉。
刚才他是心态失衡加上被权利蒙住了双眼才做出这些举动，但此刻他却突然反应过来，就算自己拿了位置自己也守不住啊，除非能让方牧和方天定将兵权全部交出来。
不然自己就算当了皇帝也是一个只当几天的短命皇帝。
不行...不能这样......
方貌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，为何要被猪油蒙了心。
猛然间他回过头盯着躺床上的方腊，躺在龙床上的方腊翻身正背对着他。
只要他死了，自己什么也不说，别人就不知道是自己做的。
如魔鬼般的念头浮现方貌心底。
但想要下杀手的时候方貌心底却是有些迟疑。
“皇兄。”方貌握紧拳头，缓缓走向方腊，脸上看不出异样，只有闪烁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并不平静。
“怎么了贤弟。”方腊缓缓转过身来，语气听不出一样。
但就在翻身至一半时，一直躺在龙床上病恹恹的方腊忽然暴起，被下泛起一道银光，下一刻被褥飞起，一个剑尖穿透被褥直中方貌心口。
这一剑很用力，刺得很深。
因为用了内力所以方腊受到了反噬，脸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。
方貌不知道为何，本能躲掉的这一剑他硬生生承受了下来，当剑命中他胸膛的一刹那，他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念头。
其实他现在还有力气，但他没有反抗了。
方貌后退两步一个踉跄摔坐在地上，剑插在胸膛上，流出了血。
低头看着插在胸膛上的剑，方貌仰天惨笑。
“皇兄，此事和我家人无关，不要牵连他们。”方貌说道。
“我知道。”方腊从龙床上坐起来，平静的看向方貌。
方貌沉默，方腊只说了他知道，但没说他会放过。
“那不要让我这一支香火断绝，我不想绝后。”方貌恳求。
“我会留一支的。”方腊说道。
方貌这才放下心来。“那我也放心了。”
“皇兄，其实我有在想如果你没有当皇帝那该多好啊。”方貌说道。
“这世上没有如果，就像你刚才走进来对我说了这番话。”方腊说道。
“皇兄，你比我狠，你确实比我更适合当皇帝。”
方腊和方貌一人坐在龙床上，一人坐在地板上。
两人在殿内你一言我一语闲谈起来，聊着往事，聊着过去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不知不觉间，方貌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像是困乏了，坐在地上的他脑袋垂了下去，身前的地板汇聚了很大很大的一滩血。
正在讲话的方腊戛然停下。
偌大的寝宫里一片死寂。
冷白的光线从紧闭的寝宫大门上的格状孔洞照射进来，在方貌的身前拖出很长很长的影子。
方腊忽然觉得有点冷，他捡起破了个洞口飞出棉絮的被褥披在身上。
良久，寝殿里发出一声悠悠的长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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