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明白过来,咬了口羊肉,边嚼边点头。
“那边在干嘛呢?”街道前方有个小广场,说是广场大约就一个篮球场那么大,满当当挤着许多人,时不时传来喧闹的哄笑声。
“去看看。”下巴一扬,朝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走去,路过街边几个躲在柱子阴凉里打盹的乞丐时,图萨西塔随手将全部烤串放进其中一人的破陶碗里。
手里还有一串烤肉没吃,正想问图萨西塔要不要尝,一回头却发现她已经两手空空了,那么多东西她全吃了?
“那些……你都吃了?”
斜睨,一脸苦笑不得。“我给路边的乞丐了。”
“哦。”笑笑,有些不好意思。“这个,你要不要吃,我没咬过。”
眉梢轻扬,扫了一眼夏月白手里的肉串,没有接下。伸头过去咬了一口,微笑着细嚼慢咽,拉起脸色被太阳晒出一抹红云的夏月白钻进人群。
夏月白很庆幸这里很热,也很吵,否则图萨西塔一定能发现她脸上的色泽不是因为太阳的灼辣。不用摸,她也能知道自己脸颊被烫出了一泼血样的红,而肋骨后面急迫而异样的心跳声,撞击着呼吸一阵零乱,无序。
周围猛然响起一阵热闹的哄堂大笑,拉回了夏月白走神的思绪。抬眼望去,广场中间树着一排高低不同的木架子,架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正方形陶板。
一个年轻男人正举着弓箭,站在地面一条白线后面瞄准陶板,他瞄了一会儿,又稍稍将手臂平移了一些。周围有几个没耐心的人,小声催促他快点出手。
似乎调整到了最好的角度,年轻男子指尖一松,木箭朝着体积稍小的陶板飞去,可惜擦着陶板的边缘直直射向后面的挡板。
随即,人群爆发出一片嘘声和嘲笑,还有一些遗憾的抱怨声。
“老板,在来十支。”男子毕竟年轻气胜,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手感到没面子,掏出钱袋摸了几个钱扔给老板。
老板是个中年男人,看打扮并非是本地人,夏月白发现他身上背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,刚才年轻人给他的钱都塞进了这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里,看来今天这人的生意很兴隆。
突然间想起自己小时候过年,小区外面那个平时被广场舞大妈占领的小广场,过年前会举办各种年货节,广场边上还会有几样充满怀旧记忆的老游戏……套圈,打气球,摸彩,捏糖人。
简陋的设施,简单的乐趣,总能让上一代人怀念起在巷子口度过的童年,也能让整天玩手游的孩子们对这些老游戏冒出极大的兴趣。
“哎呀!”身旁抱孩子的女人发出一声失望地叹息,抖着手臂哄着怀里还在牙牙学语的幼儿,那孩子正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夏月白,兴高采烈地用一口还没长齐的妈牙啃着手指。
伸指,轻轻勾了勾他肉乎乎的小下巴,他咯咯地笑着,害羞地往妈妈怀里一钻,转瞬又一脸兴奋地偷偷望向满脸笑容的夏月白。
逗孩子玩的一小会儿功夫,那年轻人又失手了三次,夏月白从身旁一波高过一波的哄笑中,也开始同情起这个运气和技术都不太好的家伙。
图萨西塔只看了年轻男人射出的头三箭,之后便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夏月白用手镯逗那个流着口水的小家伙,那小孩子对闪闪发光的手镯充满了不屈不挠的喜爱,一双胖成球的小肉手追着手镯在半空左晃右摆。
夏月白与他玩的乐此不疲,两人挂着汗水的笑脸,对周围随着木箭飞出又落下而情绪跌宕起伏的人群完全无视。
忽尔,心里有些发闷,似乎是因为头顶鼓噪的热风吹不散密集人群带来的闷热,似乎是夏月白的笑脸太耀眼……有些东西,选择就等于失去。
孩子……
“我来。”拿出钱抛给老板,图萨西塔朝年轻人走去。
猝不及防地,夏月白看着从身旁走开的图萨西塔,愣了。
显然年轻男子已经失去了信心,把弓箭递给图萨西塔,便垂头丧气地挤出了人群。
这人怎么突然就对市井游戏感兴趣了,刚才她还一副意兴懒散的模样。顾不得与孩子玩,夏月白来到图萨西塔的身边,见她从箭桶里随手抽出一支,指尖在光滑的箭身扫过,停在了白色箭翎上,随后捻了一下。
她手里的动作并不明显,几乎所有人包括老板在内都没有发现,眼尖的夏月白却瞧见了,她微微一诧。
老板收了钱,退到场边,指着架子上一排如杂志大小的陶板,说道:“最大的陶板,射中一块赔铜币十枚。”
“最小的呢?”图萨西塔问了一声,眼底依旧带着那种淡淡的笑容。
显然所有交钱玩游戏的人都问过同样的问题,老板一边数着手里的钱,一边头也不抬地随口应着。“最小的赔金币一枚。”
图萨西塔没在开口提问,她抬手一箭,在所有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,架上的小陶板倏地碎裂,彩色的小碎片翻转着凌厉的光,眨眼间落在地上又发出一阵破碎的声音。
周围人群在短暂的安静过后,响起热烈的叫好声,大概是在太阳底下等得太久,终于能看见有人打破陶板一次次逃过劫难的好运,就在图萨西塔扬手而出的第二箭又射中陶板的瞬间,人们扬着手臂一阵不明究理的欢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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